访申扎县公安局秋佳同志谈白玛朗措杨星火(1978年12月2日星期六)

白玛朗措：那曲地区申扎县卓瓦区曲泽里人。1975年3月15日，她为保护公社牛羊，同阶级敌人搏斗，英勇献身。牺牲时仅二十二岁。

白玛朗措，1953年出生于申扎县一个贫牧家庭。家里四口人：阿爸布穷玛给牧主当奴隶，阿妈蚌穷每天讨口要饭，弟弟布雄也到处流浪讨饭。家里有支破土枪，有时阿爸打猎维持生活；家里还有一个破糌粑面口袋和一根讨口要饭的木棍。

白玛朗措即使是隆冬季节，吹风下雪，都是光着脚，左脚背、右脚跟，大包小口流着鲜血。有时捡块破羊皮,包着双脚当鞋穿。有一次白玛朗措从牧主门前过，牧主对她怒吼道：“臭要饭的，命不好，不要从我家门前过，你从我门前走后，我是富命，财神被你的臭气沾污了，财神就跑了，快滚开，下次看见你往我门前过，就打断你的腿”。牧主就是这样恐吓小白玛朗措，旧社会，她认为自己命不好，但对牧主也有仇恨。

1959年年底，申扎县解放了。阿爸阿妈常常给小白玛朗措讲苦难家史，村史。她逐年长大懂事了。1961年民主改革，她们家分了一些牛羊。她常说：“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我小白玛朗措，我要跟着共产党，做党的好女儿”。

1970年以前，一直在家，跟着阿爸学会了放牧。

1973年，她主动报名,恳请参加了青藏输油管线“5.30”工程建设。“5.30”工程是指：1972年5月30日，周恩来总理批准修建从格尔木至拉萨的输油管线。周恩来总理批示，由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负责，组成一支以解放军为主，包括地方工程技术人员、工人和民兵参加的建设队伍，从格尔木至拉萨建设一条长达千余公里的成品油输油管线。这条输油管线当年七月开始勘探设计，第二年三月破土动工。

白玛朗措离开了家乡，与民工们一起，起早摸黑、迎风霜、战严寒；不怕苦，不怕累，挖沟甩土，抬管敷设，埋头苦干，工作突出，两次被评为劳动模范。

“5.30”工程竣工后，白玛朗措回到家乡，给公社放羊，她是个出色的放牧员。她不爱讲话，一心一意放牧，常年顶风冒雪，翻山越岭,踏踏实实放牧。几年来，她放的羊从未丢失过一只，也未病死过一只。

1975年申扎县成立了人民公社，组建了民兵连。小白玛当上了民兵。她多次表示：“我要学英雄、学解放军；当毛主席的好民兵，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而斗争！”她愉块地接受了放牧456只羊和监督反革命份子尕尔玛的双重任务。

三月的藏北，寒风刺骨。十五日这天，天气晴朗，小白玛精神振奋，与往常一样，把几百只羊赶上山坡草地。下午，尕尔玛从山上跑到白玛朗措所在的生产队报告说：“白玛朗措早上和我一同出去放牧。她下午没有回来，我上山去找她,发现她趟在地上，已经死了，不知得的什么病？”

听到尕尔玛的噩耗报告后,男女老少的群众悲痛万分，泪流满面。生产队长叫尕尔玛带路赶到山上现场,白玛朗措的阿妈扑到女儿身上哭得死去活来。队长看见白玛朗措趟在地上，在距她不远处,地上沙砾有明显地用脚蹬过的卧槽坑，有人将她拖到现在趟倒的地方，地上有拖着遗体走过的脚印和遗体双脚跟在地上的刮槽痕迹。她衣服上有模糊的血迹，她手上有被人抓伤的痕迹。更为明显的是白玛朗措颈部有被人用双手掐住的手指甲伤，劲脖前周围有紫乌紫乌的不明显的血迹。

队长不动声色地察看着地上的珠丝马迹，他用眼光斜视尕尔玛，见他神色有点不对劲，心中自然有数了。他拿出一包香烟，顺手递给尕尔玛一支香烟，并打燃打火机给尕尔玛点烟时，察觉尕尔玛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有点颤抖。队长一边安慰尕尔玛，一边暗地叫4个民兵监视好尕尔玛，不能让这个兔崽子跑了。队长叫一名民兵回到生产队后，悄悄跑到公社向公社主要领导汇报，并向县公安局报案，曲泽里队发生杀人案件，请他们速来侦破。

其他群众将白玛朗措抬回其家中，按当地习俗办理丧事。申扎县公安局、卓瓦区派出所办案人员当夜分别赶到曲泽里队。办案人员分别走访群众，白玛朗措生前与队里、村里哪些人员有密切来往、有过过节。生产队长将白玛朗措在山上趟倒在地现场周围情况、以及白玛朗措手上，劲脖上的情况向办案主要领导作了汇报。办案人员征得蚌穷、布穷玛的同意，对白玛朗措实施验尸检查、现场勘察、走访群众的意见，听取生产队长的汇报。通过综合分析，决定对尕尔玛实施逮捕。

尕尔玛交待了杀害白玛朗措的原因和经过：

1.我用针锥刺毛主席的像、用石头砸毛主席像章、烧毁毛主席的像，恶毒攻击毛主席。被人告发，在公社挨了批斗。1968年、1969年我两次准备对公社供销社进行放火破坏后逃跑,被人发觉。我怀疑是白玛朗措对我监视太严，发现了我的企图，使我的计划落空。

2、我的弟弟俄巴偷杀了在二队牧场的一只母牛，被白玛朗措发现，向公社报了案，弟弟被判重刑。我的妹妹阿珠偷杀了公社的三只羊。她愤怒地揭发了她，并怒斥我妹妹对公社牛羊进行偷偷宰杀破坏。所以，我对她怀恨在心。

3、我与白玛朗措在一个牧场放牧，我是在她监管下从事各种劳动。那天上午，白玛朗措说：“带出来的糌粑面吃完了，我回去拿点糌粑面来”。我对她说：“我帮你放羊，你天黑前回来就行了，我一定照看好羊群。”

白玛朗措走了后,我立即跑到羊群里，选择了一只又大又肥的羊，抱起就到阴夸山的坡上，就开始杀羊剥皮。约有十多分钟，白玛朗措就回来了，她看见我已经杀了一只羊。我先是惊慌，立即又镇静下来，又假笑着说：“白玛朗措辛苦了”。白玛朗措说：“不辛苦，羊怎么死了？”尕尔玛说：“是狼咬死了羊，我把羊皮剥了！”白玛说：“骗人！羊身上无狼咬的疤痕，是你杀死了羊，你就是狼！”说完赶着羊群往公社走。尕尔玛问：“你要报告去吗？”白玛说：“要报告，你偷集体的羊，还要批判你呢”。我心中燃起报仇的怒火，下决心除掉她，如果用石头砸死她、或者用刀捅死她，血迹斑斑太明显，很容易被人发现。如果掐死她，又没有伤痕，说她得急病死在山上了。于是我就趁她无任何防备时，伸开双手，用力抱住她腰部,将她摔倒在地，用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用一只手夺下她的头巾，塞进她的嘴里。开始她还反抗，用嘴咬我的手，用手撕烂我的衣服，当用头巾塞进她嘴里后，她终因年轻力小，慢慢地失去反抗能力。我的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不一会儿，她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她的身体瘫软了，我把她拖到一边，自己也觉得很累。休息一会儿就回到队里，说白玛朗措病死在山上了。

申扎县公安局依照法律程序，从重从快惩办了杀人凶手尕尔玛。中共申扎县委追认：为保护集体财产与犯罪份子搏斗而英勇献身的白玛朗措为中国共产党党员。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杨星火：四川省威远县人。1925年生。国立中央大学化工系毕业。1949年5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随十八军进藏。曾参加修筑川藏公路、平息西藏叛乱和民主改革、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边防建设等。在西藏工作20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军旅诗人。

后期整理：刘光福、雪松。

作者：杨星火